电影《长津湖》引起巨大反响,再次激发了人们的爱国热情。长津湖战役是抗美援朝战争中最为惨烈的战役之一,在零下三四十度的严寒天气里,志愿军战士穿着单薄的服装,在艰难困苦的条件下,与“武装到牙齿”的美军展开殊死搏斗,凭借着坚定的信念和顽强的意志,创造了全歼美军一个团的纪录。长津湖战役和威海有着很深的渊源,参加长津湖战役的志愿军第九兵团,由第二十军、二十六军和二十七军组成,二十七军是从天福山走出的胶东劲旅,二十六军的前身是八路军山东人民抗日游击队第四支队,二十军中也有大量的山东子弟兵,数以千计的胶东籍战士更成为长津湖战役的主力军。经过几番寻找,记者找到了原志愿军第九兵团二十七军、二十六军的数位老战士。让我们透过亲历长津湖战役老兵的经历,感受志愿军战士的铁血衷肠,以及“敢于压倒一切敌人而不被敌人所压倒”的英雄气概。

  参加抗美援朝战争时,迟念佳时任二十七军七十九师二三五团一营营长。七十九师是华东野战军的主力师,电影《渡江侦察记》《战上海》讲述的就是七十九师的故事,该师二三五团便是赫赫有名的“济南第一团”。

  志愿军战士大多经历了解放战争的洗礼,他们信心满满。迟念佳提示警醒我们一定不能轻敌,并把他的意见以班为单位传达给一营每一名战士。后勤补给是志愿军入朝作战面临的明显问题。因为营养跟不上,一营战士每天最多只能吃两个土豆。11月27日,粮食一粒不剩,眼看夜里就要打硬仗了,大家还饿着肚子。迟念佳命令通讯员杀马,这匹战马是部队专门为迟念佳配备的,但是行军的路上,他从来都舍不得骑,马鞍上摞满了体力透支战士的行李。他叮嘱大家:“马头不能吃,要掩埋好,立好牌子。它是我们的战友,就当它是为我们牺牲了吧。”一营的任务是攻占敌军1282高地。1282高地位于柳潭里的东北方向,一旦拿下它,不仅能深入柳潭里的纵深地带,还能顺势捣毁临近的两个敌方的榴弹炮阵地。夜里10点,行动准时开始。志愿军隐蔽运动到1282高地半坡,突然,随着一声声爆炸声响,遍地开花的照明弹把夜空照得亮如白昼。原来,狡猾的敌人布设了大量照明地雷、防步兵地雷、绊索与障碍物,当这些照明地雷被引爆时,志愿军距离他们就只有三四米。敌军还把机枪对准附近洼地的一间草屋猛射,使其燃起火来,火光使狭窄通道里的志愿军暴露无遗。奇袭不成,我军只能改为正面强攻。冰天雪地中,双方厮杀在了一起。山上的树木被炸得干断枝横,一截一截地东倒西歪。为分散敌人的力量,迟念佳派出数个战斗小组,向高地后侧迂回渗透,接连不停地用手榴弹攻击。正在一营要向主峰发起冲锋之时,敌军援兵到了。迟念佳将一连、二连剩余的战士收拢起来,用火力死死压住增援上来的敌军士兵,掩护三连向主峰发起攻击。终于,在11月28日凌晨5点,占领了1282高地。迟念佳知道,天亮后美军的飞机一定会开展轰炸,他指挥部队分散隐蔽,与敌人再度对峙起来。果不其然,刚到拂晓,敌机就到达了1282高地,可看着双方距离不足60米,敌机怕误伤,只好离去。战斗到此时,敌我双方都已无力发起任何进攻。饥饿加上一整夜的战斗,战士们简直要虚脱了。下午,天空又飘起了雪花,得到了弹药供给的美军开始了大规模进攻。迟念佳组织战士分头进行反击,并派通讯员冒死下山求援。敌人蜂拥而上,不断有志愿军战士倒下。迟念佳拿着一枚手榴弹,准备一旦敌人攻到近前,就和他们同归于尽。黄昏时分,3个班的志愿军趁着夜色赶来增援,战斗又持续了2天。12月1日清晨,团通讯员传来了团长的命令:柳潭里的美军要南逃,一营要动用所有的力量阻击1282高地上的敌人。团长知道迟念佳患有严重的胃病,特意让送信的通讯员给他带来了5斤面粉。迟念佳吩咐事务长,把这些面粉全部做成疙瘩汤,让战士们每人喝上一碗。

  敌军急于撤离保命,表现出了孤注一掷的凶狠。迟念佳趴在堑壕里,忍住极度的胃疼,指挥部队用火力封锁住敌人的退路。子弹打光了,他们就紧握刺刀,等候敌人的攻击。敌军无心恋战,争相爬上汽车奔逃,志愿军战士踏着深达膝盖的雪地追击。4天4夜没合眼的迟念佳,用驳壳枪顶着胃部,坚持到战斗的最后时刻。在长津湖战役中,志愿军战士经历的痛苦几乎超出了人类能够忍受的极限,他们冲锋在前,用血肉之躯筑起一道钢铁长城,也许是因为他们心中装着祖国的大好河山,也许是因为他们牵挂着人民的幸福安康,也许,他们中的许多人没这么高的觉悟,甚至不去想战争的意义,但是,为了战争的胜利,为了战友的安危,他们不惧生死,勇往直前,这就是中国人民的血性,这样的精神底色从来就没改变,也永远都不可能改变。

  1955年,从朝鲜战场归来的迟念佳被安排到江苏无锡军校学习。学习结束后,他主动放弃了组织给他提团级职务的安排,毅然选择回到原籍荣成工作,想为家乡做点事。回村后,迟念佳担任了村党支部副书记,在村里建起了果园、菜园和砖厂,带领乡亲们搞副业致富增收,直到80多岁还义务管理着镇上的老干部活动室。他说:“想想那么多牺牲的战友,那么多年轻的生命,为党的事业献出了自己的全部,而自己还能活着,能享受到党的恩泽,已经是最大的福利了,对党和人民,我没有要求!”

  2021年10月10日一大早,记者和胶州市退伍军人事务局以及里岔镇退役军人服务站工作人员,来到胶州市里岔镇前观音堂村,听参加过长津湖战役、并在战役中荣获二等功的老兵周茂财,讲述他亲身经历的长津湖战役。

  知道记者前来,周茂财已在女儿周爱霞的帮助下,拿出珍藏的奖章,佩戴在胸前。见到记者,周茂财抚摸着奖章向记者介绍每一枚奖章的由来。周爱霞和记者说,父亲身体硬朗,只是耳朵有些背。周茂财和记者说,他17岁的时候入伍,参加了解放战争,后来参加了淮海战役、渡江战役、上海战役。上海解放后,部队就地休整,周茂财和战友们在上海过了年。1950年,朝鲜战争爆发,国家号召大家保卫国家,抗美援朝,周茂财毅然决定响应国家号召。1950年10月,他从上海坐火车,途经山东滕县,在滕县拿到了统一发放的棉衣,跟随部队一起渡过鸭绿江,奔赴朝鲜战场。那一年,周茂财20岁,是志愿军第九兵团二十六军七十七师二二九团一营一连三排九班班长。周茂财随所在部队夜晚从吉林进入朝鲜。周茂财说,当时,敌军离中国已经只有20公里了。“朝鲜的天很冷,零下40摄氏度,寒风呼呼的。打仗的时候,没有可以御寒的房子,都在雪地里,大雪有60厘米深。我们明白,敌人有飞机,我们没,一定不可以暴露。在雪地里,志愿军身穿黄色衣服很容易被敌机发现,部队就发给每个人3尺白布,我们把布披在身上,和雪一样,飞机就看不到。”他们就靠着身上的3尺白布作掩护,徒手挖雪、钻雪坑。在长津湖战役期间,是天气最冷的时候,而且部队都是夜晚行军。周茂财和战友虽然身着棉袄,但普通的棉袄根本抵不住零下40摄氏度的极寒天气。部队在上海时,给他们发了一双胶鞋,穿胶鞋行军走路还不要紧,但一停下来,就完全没有办法抵挡严寒,很多战士的脚都冻住了。周茂财说,打长津湖战役,有的师最后就没剩下多少人,除了战斗牺牲的,还有很多人冻伤冻死在战场上。那时候很多战士冻伤得厉害,有的被迫截肢。“那时候缺少药物,没有公司,没有工厂,没有药材,药物从哪里来?”周茂财说,他最难忘的是,为了顺利达成目标,他和战士们在雪地里趴了十天十夜,很多人冻死冻伤了,他在那时也患上了腿疾,再也不能自如地行动。“相对于牺牲的战友们,我受的这点苦痛根本不算什么!”周茂财说。“太残酷了,那个苦没法说了,我不敢提,一提老掉泪”长津湖是朝鲜东北部的军事要塞,山峰纵横,丛林密布。在这场战役中,敌人派出了精锐部队,而且装备精良,拥有大量坦克、大炮等先进装备,而志愿军武器装备落后,装备数量也很有限。“那时的中国很穷,工厂很少,只有人和枪,子弹也不够用。”“当时,我们在山上挖了战壕,除了战斗就直接睡在战壕里。当时,他们有飞机坦克、各种先进的机枪,而我们只有手榴弹和机枪,但我们不怕牺牲,等敌人近了,直接用手榴弹、机枪,一气猛攻,把敌人打退。然后我们就从打死的敌人身上,找到拿到我们阵地上,用敌人的枪去打敌人。就这样打退了敌人多次进攻。”周茂财说,志愿军不怕牺牲,不怕吃苦。“长津湖战役太残酷了,那个苦没法说了,我不敢提,一提老掉泪。”回忆着,周茂财突然哽咽起来。俘虏了两名美军士兵,立了二等功在长津湖战役中的一天凌晨,周茂财和战友单纪坤出去执行任务休息时,因过度劳累睡着了,“哗啦,哗啦……”两人被远处传来的一阵断断续续的声音惊醒。周茂财说,当时前方一片草垛中,有两个敌人正慢慢走过来,他赶紧叫醒单纪坤,两人一人拿着一个手榴弹,悄悄绕到他们身后,看到周茂财和单纪坤后,他们害怕了,当场缴械投降。长津湖战役中,周茂财和单纪坤因为俘虏了两名美军士兵,立了二等功。在长津湖东山上,有一次美军往上攻,周茂财所在的连往下打,美军顶不住志愿军手榴弹,纷纷溃逃。周茂财说,当时志愿军使用的手榴弹还是很厉害的,三四十米的距离,拽上手榴弹,啪一下就炸了,美军士兵不使用手榴弹,都使用的是卡宾枪。敌人虽然装备先进,但论近战,志愿军的拼命精神,让敌人很害怕。在长津湖战役吃干炒面电影《长津湖》志愿军啃冰冻土豆的镜头打动了很多观众。周茂财和记者说,他还没有看电影《长津湖》,那时部队多,部队吃土豆、大米、炒面的都有,长津湖战役期间他所在的部队吃的是炒面。小麦和豆子混合,上锅炒了后,研磨成面,叫做炒面。没有大米,没有馒头,之所以吃炒面,是因为没有多少量就够吃了。那时志愿军运输困难,缺少食物,朝鲜的公路大多被美军炸毁,汽车没有办法走,没有能运输食物的汽车,只能每人背着一袋炒面,食物也就只有炒面。长津湖战役后,周茂财所在部队回到长春休整,又从别的兵团调集部队前往前线。周茂财说,包括他所在的部队在内的第一批入朝作战的战士最苦了。“在极寒天气下,志愿军更有决心,也没有别的办法,只有不怕牺牲,不怕吃苦。”周茂财说。周茂财说,长津湖战役伤亡情况很严重,周茂财所在连队里参加长津湖战役的战友都没有在世的了。在周茂财家里,有两个长津湖战役残酷的“证据”,一个是记功证,周茂财在长津湖战役中荣获二等功;另一个是一块布,子弹打在布上留下一个窟窿,周茂财现在用来包裹记功证和奖章。70年了,很多东西都丢失了,这两个“证据”周茂财一直好好留存着。问及这块带着不小炮弹孔的布的来历,周茂财和记者说:“这个洞是让炮弹打的,这块布是身上的衣裳扯下来的,这是证据”。周茂财卷起裤腿让记者看腿上的伤,清晰可见当年炮弹打中腿部留下的疤痕。嘱咐年轻人别忘记革命前辈抗美援朝战争结束归来后,周茂财到中国人民志愿军第九兵团警卫连工作,后任文化教员,1954年复员回乡。复员回乡后,他积极投身于生产生活当中,先后在农业合作社、水利局、民政局等单位工作。周茂财说,他八九岁的时候就报名上了学校,17岁那年去参加部队,一个连200个人,只有二三十人识字,他一有空闲就帮着战友们写信,上级就让他做文书工作。“你们现在也要有知识、有文化。”周茂财笑呵呵地说。采访中,周茂财看着记者感慨地说,你们现在生活在这个时代真是太有福气了,你们年轻人要学习革命老前辈,能吃苦,听从党的号召,不管走到哪里,党让干啥就干啥,不忘党的教导,因为老一辈革命家不容易啊。摘自2021年10月11日海报新闻网

  2021年10月8日,记者正常采访到曾参加抗美援朝第五次战役,后期负责修建长津湖志愿军烈士陵园、掩埋烈士遗骸的青岛市退伍军人事务局军休四中心老干部谭显芝。

  “我看过了电影《长津湖》,拍得很真实,但我所见到的‘长津湖’要更残酷,那是你没办法想象的悲壮。”2021年10月8日,在青岛市栖霞路抗美援朝老兵谭显芝的家中,他再次回忆起那段往事,眼中泪光闪烁。“有很多战友并不明白他们的名字,我见到的是他们残缺的遗骸。”谭显芝回忆着,1953年,他所在的部队从前线撤回,被派到“三八线”沿线修筑工事,架设铁丝网等。1954年,谭显芝所在的部队被调到长津郡(长津湖边的一个城市),安置在一个足球场里,扎起帐篷,在这里驻扎了两年时间,主要负责修建长津湖志愿军烈士陵园,以及寻找、掩埋烈士遗骸。“我们战友有分工,有人负责制作小型的棺材,用于存放烈士的遗骸,有人负责整理、确认烈士身份,有人负责用水泥浇筑墓碑等。”谭显芝和记者说,他们连队负责进山去寻找、挖掘烈士的遗骸。每人发了一个背篓和口罩、铁锹等工具,在当地百姓的带领下去山上寻找在战场上被临时掩埋的烈士遗骸,背下山交给战友整理。“每找到一具烈士的遗骸,都会心疼一阵,这些都是我们的好战友。”谭显芝说,由于战时的匆忙,很多牺牲的战友是被就地掩埋的,有些已经只剩下遗骸,还有些因为处在冰冻中,还能依稀看出模样。他们中有很多是残缺的,被炮弹炸掉了胳膊或腿……谭显芝眼眶湿润,他说,他寻找到的最多一个坑里,埋了12名烈士的遗骸,他们把每具遗骸认真取出,用布裹好,带回来交给战友。“1954年夏天,我们干了3个月后,就因为太冷,山上的土都冻住了,没办法继续挖掘而停工了。”谭显芝说,那个地方的冷是一般人难以承受的,冬天气温能到-30℃以下,所有的一切都被冻得硬邦邦的,身处在那个环境中,才能深切体会当年被冻死的战友们到底是经历了怎样的意志考验。很多墓碑上就没有名字“1955年开春后,我们又进山寻找挖掘,最后我们连队共找到了800多具牺牲战友的遗骸,其中近半数是‘无名烈士’,找不到他们的身份信息了。”谭显芝说,这是非常遗憾的事情,在长津湖志愿军烈士陵园里,能看到很多墓碑上就写着“烈士”两个字,没有名字。“我们当年上战场时,都是把自己的身份信息写在一张纸条上,然后封在一个空弹壳里,最后把这个弹壳缝在上衣的左下角,就为了牺牲后能让战友们找到信息。”谭显芝说,但是在战场上牺牲的战友们,有些会被炮弹炸得残缺不全,这样很多就找不到那个弹壳了。谭显芝和战友们在长津湖志愿军烈士陵园前面,还修建了一个中式的亭子,亭子内竖立了一个大墓碑,上面刻着“永垂不朽”四个大字。谭显芝拿出几张照片展示给记者,就是这一个亭子。其中有一张是他在亭子前和战友的合影照片,是他离开前拍摄的。“一晃60多年过去了,我也从那时候不到20岁的小伙子,成了如今的老头,这段经历和记忆,一辈子都难忘记。”谭显芝说。直接切开伤口取出身上子弹谭显芝和记者说,他老家在四川宜宾,1952年12月,他怀着一颗保家卫国的心报上自己的姓名去参加了中国人民志愿军。1953年1月,谭显芝和战友们从老家坐船经过重庆、武汉,又坐火车辗转至东北,他们那批400余名志愿军新兵,一起跨过鸭绿江奔赴前线。“从丹东下了火车,就得步行了,为了躲避美军的飞机轰炸,我们只可以是夜间行军,白天躲在树林里休息。”谭显芝说,一直走了7个夜晚,他们到达了平康郡战役前线。在朝鲜战场上,谭显芝参加了第五次战役,一开始他被分配到担架队,战斗打响后他们4个人一组,负责将弹药运送到前线,再从前线将伤员抬下来。“我年龄小,个头不高,一起抬伤员的时候,担架总是往我这边偏,衣服上沾满了受伤战士的鲜血。”谭显芝介绍。在战场上,谭显芝受过伤,他扒开衣服,给记者看他的右肩,受伤部位还贴着膏药。“每到变天,这里都很难受,这是战场上的光荣记忆。”谭显芝回忆起这次负伤的经历,伤是被美军的卡宾枪打的,幸好距离远,子弹力量小了,子弹卡在了肩胛骨上,也幸好受伤位置没往里偏几厘米,差一点就打到大动脉。“当敌人的子弹打到我肩膀那一刻,当时只是感觉热乎乎的,等真正感觉到疼时,已经是满头大汗了。”谭显芝摸着自己肩胛骨的位置回忆,因为当时敌我双方实力悬殊,一开始他们打的是防御战,后来等弹药、粮草补给得差不多,就开始打反击战。白天敌人的飞机轰鸣作响、火力猛烈,他们只能选择天黑或者下雨、下雾的时候出击。在卫生站治疗的时候,因为缺少麻药,他让医生直接切开伤口将子弹取出。希望儿女珍惜当下的和平1956年,谭显芝跟随部队在朝鲜上甘岭参加电影拍摄,随后他回国进入军事院校就读,毕业后被分配到青岛的部队。1967年,在部队实弹训练中,因手榴弹即将发生近距离爆炸,谭显芝迅速反应,现场救下4名战友。1964年他在海军大比武中获得“优秀射手”称号。曾荣立三等功两次,其中在抗美援朝期间立三等功一次。时光飞逝,60多个春秋悄然而逝,曾经的热血青年已是耄耋老人。对谭显芝来说,很多记忆变得模糊,但一提起抗美援朝的事,他的讲述立刻变得清晰,时而慷慨激昂,时而悲喜交集,仿佛那段岁月从未远去。如今,他最大的愿望就希望儿女们珍惜当下的和平与安宁,共同把祖国建设得更加繁荣昌盛。孙启孟 孙晶

  战旗猎猎向沙场,金戈铁马英雄还。2020年是纪念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出国作战70周年,为纪念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出国作战70周年,由中央宣传部指导、中央广播电视总台摄制的6集大型电视纪录片《英雄儿女》在中央电视台综合频道晚8点黄金时段播出。202年10月21日晚,烟台抗美援朝“百战老兵”古文正登陆央视,讲述亲历著名的长津湖战役史实,回忆70年前的辉煌胜利。

  古文正家住烟台市芝罘区毓璜顶街道,1947年8月参加革命,是华东野战军一纵一师三团的战士。参加革命以后,古文正经历了豫东、淮海、渡江、抗美援朝、边境自卫反击战等战役。从班长、排长、连长、作训科长、团长升至师副参谋长,共立功4次,一次一等功,一次二等功,两次三等功。“现在我还很清楚地记得当年进朝鲜时那个场景。”原来通知部队到辽阳换装,但在火车上突然接到命令,要立即进入朝鲜。”古文正老人说。经过一天一夜,部队到达辑安(现集安),“我们摘下领章帽徽,把所有有标识的东西留下,部队清查后吃饭,晚饭后,我们从辑安的浮桥上跨过鸭绿江进入朝鲜。”

  古文正和记者说,朝鲜战争爆发时,他只有19岁,是华东野战军第九兵团的一名战士。1950年12月,古文正随部队入朝,参加了二次战役。“我们的对手,是号称没有吃过败仗的美军陆战一师,我们当时是在下碣隅里攻击敌人,我是尖刀班班长,发起冲击以后,冲击3个敌人的帐篷,打死大概七八个敌人。”古文正回忆,当时的朝鲜一片火海,村庄没了,山上的树燃烧着,无家可归的老百姓都躲在半山腰的防空洞里。部队晚上急行军,第二天赶到长津湖,这时候天开始下雪,风大雪大,部队在长津湖周围隐蔽下来,形成了包围圈。雪太大了,美军的帐篷被大雪覆盖,没见过帐篷的战士们以为那是些小山包。看到这些“小山包”里有敌人,古文正他们直接开火,一下把敌人打蒙了。“这是我第一次参加长津湖战斗。”老人说。

  长津湖的寒冷,深深印在九兵团官兵的脑海中,以至于时隔70年了,提到长津湖,老兵们都会下意识地发出“咝咝”声。当时的长津湖畔,温度达到了零下三四十度。部队当时弹快尽、粮已绝,当务之急是解决饥饿问题。炊事班从后方山村买了些土豆,煮熟后送到前线来,每人只能分得两个土豆。古文正回忆,这个土豆在冬天一冻像石头一样硬得咬不动,无奈把它放进夹肢窝里让它融化,当时饥饿难耐,半小时就拿出来放进嘴里,还是咬不动它,结果只好用牙把它捋成冰碴碴,一个劲地捋,好长时间才把两个土豆吃了到肚子里。

  “敌人坦克过来了,我们副班长高进和抱起炸药包就冲上了坦克,7吨的坦克啊,高进和抱着的炸药包只有8斤,炸不动坦克,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徒手打坦克,被坦克带走,牺牲了。”古文正老人难过地说。火箭筒班配了四〇火箭筒,一炮打中敌人的坦克,终于在火箭筒班的配合下摧毁了敌人的一辆坦克,其它坦克都跑了。这时候,天亮了,部队接到撤退的命令。

  “我们100多人的连队剩下了70人,副连长牺牲了,一排长牺牲了……”古文正悲痛地回忆,“晚上敌人开始突围了,坦克开路,汽车随后,最后是步兵。我们另一位副班长尹士文抱起炸药包放在坦克的履带上,坦克颠簸把炸药包震掉了,正好炸到后面的汽车,我们冲上去,打死5个敌人,跑了一个。”古文正说,部队坚持了3天,全连就剩下了35人。敌人还在往水门桥方向撤退,副连长带着队伍追着打,一气追到了狼林山脉主峰之一,海拔1200米高的黄草岭。

  “这时我们连只剩下了3个班,在黄草岭堵截敌人撤退,见到敌人就一起开火,这一仗打得很漂亮。敌人的汽车被我们打毁了,坦克开过来把汽车顶到山沟里继续逃跑。敌人看我们火力太猛,派来炮兵轰炸。”古文正说。

  一个多钟头炮火轰炸,副连长牺牲了,古文正自告奋勇指挥起连队,带领大家继续堵截敌人逃兵。“天黑了,周围突然安静下来,敌人都逃了。我到五连阵地上去寻找战友,只看见两名牺牲的战友。”古文正说,“两人身上没有伤,面带微笑,我推了一下他俩僵硬的身体,没有反应,看样是冻死的。我说,对不起战友,不知道你俩哪个部队,我也没法带你们回家。我给他俩敬了个军礼,离开了那里。”说到这里,古文正神情悲伤流泪不已。他走到山下去找部队,大约走了3公里,遇到了团参谋长带人来寻找他们。大部队始终没得到古文正他们连队的消息,没想到他们如此顽强地阻击了敌人。

  “指导员见到我们就哭啊,他以为我们都牺牲了。这次黄草岭阻击战,我们荣立了集体一等功,高进和、连长、火箭筒手和我荣立个人一等功。”古文正说。

  黄草岭又称“德洞关”,狼林山脉主峰之一,是咸兴北到长津湖的必经之路。号称王牌的美十军和陆战一师做梦都没想到,1950年10月25日,他们第一次与中国人民志愿军交锋是在黄草岭遇到的四十二军一二四师三七〇团二营四连,著名的“黄草岭英雄连”。无独有偶,20多天后,志愿军第九兵团的二十军、二十七军也是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在长津湖地区将陆战一师分割包围。世界各国的军事史学家不约而同地将之称为“军事史上的奇迹”。更让他们难忘的,大概就是古文正他们一个连的兵力在黄草岭阻击,让他们的逃跑变得更狼狈。现在,这么多的荣誉老人却看得很淡,最让他难忘和看重的,是黄草岭阻击战和那些牺牲了的战友们。

  “那时候19岁,当时的心情都是要准备牺牲在战场上。”古文正和记者说,“我们的战士非常勇敢,你怕也没用,这样一个时间段是短兵相接,是你死我活,只要我们勇敢,一定能把敌人打下去。”

  古文正说,“每到清明节就特别想念战友,那时的战士都二十几岁就牺牲在战场,战友们在一起多少年,难过啊!我只有给他们鞠个躬。”古文正表示,想让他们放心,现在我们祖国富强了,任何敌人也不可能摧毁我们的国家!

  场景一:急——顾不上哭,找了个棉被把战友埋了,紧接着又出发了讲述者:原中国人民志愿军第九兵团二十七军后勤汽车二连排长邹德才听说威海市退役军人事务局组织老兵去看电影《长津湖》,我好些年没看电影了,但是这次我一定得去,电影里有我熟悉的场景。

  我赴朝鲜那年20岁。虽然年龄不大,但那是我参军的第五年,算老兵了。一道急令,一列火车就把我和45辆军车全都拉到了泰安。没有来得及休整,又直接去了丹东。到丹东没几天,我们就接到命令转到临江,参加长津湖战役。行军很急,我们运输连士兵晚上开车,走得快又不敢开灯,刚到朝鲜第二天,和我一样大的通讯员小丛就出车祸牺牲了。我和战友根本顾不上哭,找了个棉被把小丛裹起来埋了,立即跟部队继续赶路,从东线进军长津湖。

  长津湖战役是我参与过最激烈的一仗。当时我们是夜间行军、白天隐蔽,一是怕美军飞机袭击,二是我们准备出其不意,突然包围美军。我当时在汽车连,主要负责往上运送弹药、粮草,往回接伤员。当时真是十万火急,夜间开车再加上路途颠簸,有时开着开着就翻车了。开战前,战士们行军潜伏等待了整整六天六夜,那一段时间是最煎熬的,很多人没有穿厚棉衣还要潜伏在雪堆里,即使那样,大家也是一动不动。心里都有一个信念——一定要保家卫国!长津湖战役打起来,美军用的飞机大炮,我们全是轻武器,重武器根本运送不上去。当时对手是美军陆战一师和第三、第七步兵师等,在那之前美军陆战一师还没打过败仗。这一战,我们在饥寒交迫、武器落后的情况下,出其不意包围他们,让他们措手不及。长津湖战役打完,我们45辆汽车只剩下了4辆回来。

  战争里牺牲的人太多了,很多战友没能回来,直到现在我都几乎不戴勋章,这些勋章不是我自己的,应该属于他们。场景二:血——跪着为伤员包扎,绷带不到一周就用完了讲述者:原中国人民志愿军第九兵团十九医院正排职助理军医张锡友电影《长津湖》上映第二天,孙子就帮我买了票。电影里很多场景都很真实,也把我带回了那场战役里。1950年10月,那年我20岁,随第九兵团进入朝鲜,是第一批入朝的医护兵。当我们开始接收伤员时,长津湖战役基本接近尾声了。

  零下三四十摄氏度的长津湖,两个山沟间相距10公里,一个房子也没有,我们就在土豆窖里接收伤兵。还记得那个土豆窖特别矮,伤兵们躺着,我只能跪着为他们包扎,在里面爬着走。大家穿的是薄棉衣,脚踩的是胶鞋,吃的是冻土豆。炊事员扛着装土豆的麻袋,冻土豆在里头哐当响。我接收的伤兵绝大部分都是冻伤。他们的手指、脚趾冻得都是黑的、干的,像木炭一样。有时,我帮伤兵把鞋脱掉,他的脚指头也跟着脱落下来。

  不到一周,我们带过去的所有药品都用光了。怎么办?我们把自己的棉被拆了,做成绷带。没有盐水,我们就用汽油代替。每次用汽油为伤兵处理伤口时,都不敢看他们的脸,只听着一声声惨叫。我印象最深的是抢救一个年轻战士,他大腿根的股动脉破了,血止不住地往外喷。当时已经没有止血的工具,我们就轮流用手压,想最好能够降低出血。最后还是没能抢救回来,我甚至没有来得及登记他的信息。抢救伤兵的同时,我们还需要防空,白天不敢行动,美军的飞机都是集体出动,黑压压一片,在空中往下扔炸弹。美军的飞机很灵活,甚至能炸到山洞口。埋葬那些无名战士时,我们只可以趁天黑扛出去。不久后,我们收到长津湖战役胜利的消息,护送伤兵南下到黄草岭。虽然一路特别艰难,但我却看到了希望——长津湖战役我们都能胜利,这场战争我们也一定会胜利。场景三:冷——背影看好好的一个人,拍一下肩膀就“扑通”倒下了讲述者:原中国人民志愿军第九兵团二十六军七十八师后勤医疗队护士高呈祥那年我刚满16岁,没告诉爹娘就参了军。我先去了鲁中军区新兵团,成了一名医护兵,跟着部队打了莱芜战役、渡江战役等。这么多年过去,对那场战争印象最深的就是冷,太冷了!1950年的朝鲜冬天,特别遭罪。部队行军时,不少桥被炸,我们只可以蹚水过,河水基本没到了胸口。怕棉裤冻在腿上,我们先把衣服脱了,再用手把背包托过头顶过河,胸部就被河面上的冰划出一道道血口子。过了河之后,别说冷不冷,都不清楚自己还有没有腿。

  行军路上,我们正真看到一位战士,左肩上挎着枪,在路上一动不动地站着,还保持着走路的姿态。一个战友走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问道:“你是哪个部队的?”没想到,人就扑通倒地了,身体四肢都僵硬,已经冻死好久了。

  安顿好后,伤员一车一车地运来,大部分人都是双脚冻伤,运气好的处理一下还能恢复,很多人得运到后方医院做截肢手术。我们当时的医疗用品也被冻住了,需要先烤热才能使用,一些纱布绷带洗了用、用了洗。医护兵没多少人,只能没日没夜地抢救,救活一个算一个。缺粮、缺水是常事,食物就压缩饼干和炒面两样。压缩饼干还好,不用水也能咽,但炒面就没办法了,只能一口雪一口炒面地往下咽。冷到扛不住了,就想想咱祖国的人民;饿到扛不住了,就想想前线的战士。杜晓莹 贾文娟 宫子媛 于淑仪 范曙光 李太强 姜琳琳

  迟念佳(1924—),山东省荣成县(现荣成市)迟家店村人,1940年11月参加革命工作,1941年6月加入中国。曾参加济南、淮海、渡江、上海战役及抗美援朝战争二次、五次战役。获三级解放勋章、朝鲜三级国旗勋章。1955年,到江苏无锡军校学习。后回原籍工作,离休时任文登市人事局局长。

  谭显芝(1935—),四川省宜宾市南溪县(现南溪区)人。1952年12月参加中国人民志愿军,参加了抗美援朝第五次战役,后期负责修建长津湖志愿军烈士陵园、掩埋烈士遗骸。1956年进入军事院校就读,毕业后被分配到青岛的部队。荣立三等功两次,其中在抗美援朝期间立三等功一次。古文正(1930—2023),山东省烟台市人。1947年入伍,1949年加入中国。入伍时服役于原陆军第二十军五十八师一七四团二营六连,历任战士、班长、排长、连长、作训科长、团长、师副参谋长。先后参加豫东、淮海、渡江战役及抗美援朝二次战役、五次战役、对越自卫反击战。先后荣立一等功一次、二等功两次、三等功两次,荣获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颁发的二级战士荣誉勋章。战时5次负伤,为三等甲级伤残(7级)。1979年退役,任烟台冶炼厂书记。邹德才(1930—),1946年6月参加中国人民,1950年随第九兵团入朝作战,参加了长津湖战役,时任中国人民志愿军第九兵团二十七军后勤汽车二连排长。张锡友(1930—),山东省威海市文登区人。1947年4月参加工作,1949年6月加入中国。1950年随第九兵团入朝作战,参加了长津湖战役。是第一批入朝的医护兵,时任中国人民志愿军第九兵团十九医院正排职助理军医。高呈祥(1930—),1946年参加鲁中军区新兵团,成为一名医护兵,参加了莱芜、渡江等战役。1950年随第九兵团入朝作战,参加了长津湖战役,时任中国人民志愿军第九兵团二十六军七十八师后勤医疗队护士。(来源:威海市委党史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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